《论被男魔逼婚是种怎么样的体验》


 

冰山女君&话痨男魔

gb无脑口水甜文,he

琨珸谣背景设定

不要对文笔抱有任何期待

 

 


 

“五殿下!小魔君又来逼婚了!”

珷玞宫三百年来从未如此热闹过,每天早晨瑛识都是被闹醒的。

“打出去,不见。”



 

 

1

 

    瑛识此生最后悔的事,是在她皇姐婚宴上招惹了个魔头。


    瑛识有两位皇姐,一位是息壤少君凝貅,另一位是长公主氿瑶。长公主近来和西王母第九子定下了婚事,预备嫁到天宫去,实乃六界破天荒的头一遭。此前天宫和息壤一向水火不容,自鸿蒙时代便战事不休,此番联姻大抵能佑得个千年的消停。婚宴在天宫办了四十九天,再移到息壤续接四十九天,琨珸宫中一时妖魔纷纭。


    这婚宴排场不小,瑛识仅仅是帮忙誊写宾客拜贺的名册便前前后后忙了六日。到了第七日,才勉强匀出一口气来,被四殿下拖着喝了几杯喜酒。她卧倒在女妖的半揽的臂弯里,像是枕在一片似有若无的云中。妖族的小娘子拉着她的手,细细地笑说,这酒盏也是稀罕物,饮完了酒能卜卦,讨个趣儿,又拈着涂满蔻丹的红指甲,把酒盏送到瑛识嘴边,一小口一小口地灌。瑛识半压着眼,饮完了酒,杯底余了一层淡淡水泽,光华流转,浮出两个字:大吉。


    “五殿下,最近喜事要临门啦!”


    莺莺燕燕的女妖便一齐笑起来,闹着要她赏些酒钱。待她好不容易从那些女妖中出来,心中也只觉这是个玩笑,并未挂心。


    瑛识惯来不饮酒,今次脑中略有些昏沉,便绕道无人的曲廊回宫去。四下已没了人,冷冷清清,一阵凉风吹过,灵台便清明了些许。隔得遥遥的,她依稀瞧见一个虚晃晃的白影颤颤巍巍站在水边,似是马上便要失足落入水中。


    琨珸宫自来是混沌之所,地与天与水常含混一团,是以此处的魑魅大都会行云,亦会点水而行。头次来到此处的小妖怪不会行路,跌入水中是常有的事。


    瑛识眯着眼,看那人站在水边,也瞧不清是男是女,摇摇欲坠,眼见着一个趔趄便要栽下去。她叹了口气,在他正要整个人跌进水中时堪堪从身后揽住,他脚下一滑,失了重心,将好滑进她怀里。


    好细的腰。


    那人的衣服看着宽大,不想上衣与下裳分开,里面再没有中衣。他这么一滑,瑛识的手正好摸到腰肢细软柔滑的嫩肉。


    她愣了愣,那人也僵住了,在她怀里慢慢地抬起眼来,狠狠地瞪了她一眼。瑛识这才看清,眉眼有些清丽,原是个男妖精,看着似是不大聪颖的样子。


    那时她尚不知晓,眼前这位美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主。就是这么一搂,便铸成大错,要叫她把半辈子都搭进去。


    远处的楼台悠悠晃晃地飘着水灯,碧莹莹的如青玉一般铺在水中。此时无风无人,也无游鱼和水草,只有天上的月亮知道。呆头呆脑的美人这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己躺在她怀中,耳尾一寸一寸地红了,像个未经人事的待字少女却被登徒子轻薄了的神态,一把将她的手甩开,又羞又恼。


    瑛识愣了,这年月,竟还有如此纯情的男妖精么?

 

 

 

2

 

    息壤五位殿下之中,有三位女君。瑛识行末,却是琨珸宫中唯一的正经人,性子最为板正。阖宫诸事,凡是少君无暇顾及的,便都交由她来操持,是以虽然她已然成年,瑛识却并未纳妃。


    岂止是没有纳妃,实际上瑛识连宠妾都未有一个,放在息壤这个六界第一声色犬马的荒唐地,属实罕见。众人背后皆传她不识男色,亦不爱女相。这般清心寡欲、洁身自好的殿下,偏又生了一副英气的面容,素来不苟言笑,带三分天宫仙人的清气,乃是整个琨珸宫中最引人肖想的。是以瑛识刚刚成年,就惹得好多奔放的男妖女魔半夜去爬床,却无一例外都被瑛识打出了宫门。


    瑛识活了三百四十五岁,一向光风霁月。近来却惹出来一件艳闻,实在是三百年来头一遭。


    据说一个小魔族,大清早就去珷玞宫下了战书,称自己被唐突了,不打一场便不罢休。


    看热闹的妖魔在宫门口围了三层,敢找瑛识闹事的没有几人,大家都当新鲜事来看。瑛识亲自推开宫门的时候,一旁的妖精正在笑话跪在门口的小妖怪:“小子,你怕不是认错人了莫?息壤什么绝世美女没有,五殿下素来看都不看一眼,又怎会轻薄你?莫给自家脸上贴金了哈。”


    小妖怪凄楚地跪在门槛上,果然是前夜她顺手拉了一把防他落水的小妖怪,正絮絮叨叨地低头说着:“不管她是几殿下,轻薄了在下都是应当给个说法的,要么打一架,要么……”他旁若无人地说到一半,发觉周身安静了,抬起头来,猝不及防看见瑛识站在面前,吓得叫出声来:“哎呀!”


    前一夜这小妖怪分明是个羞怯不堪的样子,让她愣了一愣,她原本预备道个歉,说一句“唐突了公子。”他却已然捂着脸跑了,连名讳都未能留下。此时却又跪在宫门前,被众人指指点点,瞧着脸皮却又比城墙还厚。


    瑛识什么也没说,只冷冷地扫了一眼,看客便都不噤声了。她拂了拂袖子,将他带回宫内,任外面那些人再伸长了脖子也瞧不见了。


    昨日她同那些女妖喝喜酒,夜间就撞到这么个麻烦,第二日清晨一纸战书送到了她府邸。那些女妖精的卜算大抵不准,这算个什么大吉?


    珷玞宫乃是个清净处所,宫人搬来凉椅请小妖怪落座。瑛识拿着杯盏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敲着,眼睛斜斜地瞧了一眼他,正傻乎乎地把茶盏整个包在手心里暖手。


    她把茶盏忘紫檀桌上一放,嗒地一声清响:“小公子,想要如何了事呢?”


    小妖怪有些局促:“殿下同我打一架,若我输了,便不再算这个事了,只当没发生过。”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,“按照我们魔族的规矩,不知道咋办的时候,打一架就行了。谁赢了就听谁的。”


    “哦?”瑛识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,听了半天,慢条斯理地说:“原来你不是个小妖怪?”


    小妖怪气死了:“我是只魔!”


    这个笨蛋妖怪原来是个男魔,魔域宗室子弟。魔族好战,族中若有事端,泰半都用比武解决,谁胜了便听谁的,这事便可了结。瑛识不太理解他的逻辑,若如他所说,她确然轻薄了他,那比武一通也无法洗去这个事实。更何况她当时只是扶了他一把,本也算不得轻薄唐突。彼时月明风清无人得见,若他不声张自然无人知晓,偏偏他要自己嚷得阖宫皆知。


    大概是脑子真的不太好吧。


    瑛识皱着眉,觉得和蠢人讲道理实在费劲,笨到一定程度,晓以利害事行不通的。于是她问:“若是不打呢?”


    笨蛋男魔默了默,像是有几分羞怯的样子,突然又似是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气,理直气壮地说:“……那殿下便要同我成亲!”


    旁边站着的一众宫娥噗地笑出声来,谁给他的胆量说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。


    他半点没有发觉不对劲,大声嚷嚷:“五殿下摸了我的腰,按照魔族的规矩,照例是应当同我成亲才能罢休的。”


    “五殿下不娶我,却损了我清誉,往后我回了魔域便没人要了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瑛识好半天竟不知该说什么。她放了茶盏,两只手指支着眉心揉了一圈,又揉了一圈,深觉即使让她独自处理三十年琨珸宫的公事都不会如此焦心,最后叹了口气:“你既然是个魔,如此贞烈做什么?”


    不问却还罢了,一问愈加麻烦,他便快要哭起来:“殿下唐突我便罢了,竟还要羞辱在下一番。在下从不知此前与殿下有什么怨仇,竟叫殿下如此苛待?殿下不愿同在下打一架便罢了,却还不愿娶在下,在下当真便如此不堪么?罢了罢了,殿下不愿娶也罢了,也不过是四海八荒、六界神魔从此都知道殿下是个揩了油不负责的登徒子罢了,咱们魔族向来是忠贞不渝的,不知道殿下何故带有成见看我……”


    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,不歇气,每一句听起来都没什么道理,如同小孩耍浑一般,瑛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:“你们魔域的规矩,和息壤又有何干?”


    小男魔愣了一愣,不闹了,想了一会,才发现好像魔域的规矩的确和此处没什么关系,于是闹得更凶了:“我嫁不出去了,成不了亲了,千秋万载都是个独身魔了,我好惨呐!”又蓦地指向墙侧一众看热闹的宫娥,“琨珸宫原来便如此待客的么?唐突了待字闺中的少男便不管了么?我却要去找少君评评理!总要给我个说法!”


    瑛识本还若无其事地听着,直到他突然扯出少君的名号。阖宫上下,她唯独不愿牵扯到少君凝貅,神色立时便冷了:“是想打一场对吧?”


    “本君好些时日不动兵刃,你若执意如此,本君自然奉陪。”


    她皱着眉,撩起枪不过三招,他还没有回过神来,已然趴在地上了。


    长枪穿过他的发髻插在地里,她最后淡淡看了他一眼,说了一句:“送客。”

 

 

 

3


    次日清晨,小男魔又来珷玞宫了。


    瑛识本以为经过昨日那一遭,这个大麻烦应该知难而退,第二天早晨,宫娥却在书房禀告她:“罄若小魔君留了个拜帖,想约殿下再战,此时还等在门外呢。” 


    “罄若?”


    “……就是那个小妖怪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瑛识这才想起来,慢条斯理地翻着婚宴酒水账单,“不见。”


    第二日不见。


    第三日不见。


    第四日,第五日也不见。


    可她毕竟仍要出门处理公务,这些时日皆从侧殿校门出行,单为避开守在门口的这尊煞星。真是托了他的福,近日来瑛识时常听见一些不清净的风闻,那些妖魔鬼怪凑成一团,嘻嘻地笑:“今日五殿下的小娘子又找上门了么?”


    “是呀是呀,又上门啦,也不知道累呢……”


    “怕不是个傻的……”


    “好像就是个傻的。”  


    “什么小娘子,五殿下何时定了亲事?”


    “就是那个做白日梦想嫁给五殿下的男魔!”


    零零碎碎、断断续续,全都落在瑛识耳里,听着实在头疼。好几次瑛识在宫中偶然遇见了罄若,他隔着老远便开始唤她:“五殿下——五殿下——”瑛识只暗中加快脚程,目不斜视地行过,假装未听见。


    可即使避而不见,她定亲的谣言也传得沸沸扬扬,到后来四殿下亲自登门看她的笑话,慢慢摇着折扇,无关痛痒地笑说:“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你的喜酒了?”


    第十三日时,罄若仍还契而不舍地蹲在她宫门口。若不是息壤近年来和魔族修好,他此时已然被打发去服劳役了。瑛识终于忍无可忍,唤人招他进来,问:“如何才肯罢休?”


    磬若跪在地上,仰着头,等了好些时日终于有了成效,瞧着竟有些小得意,又似是有些为自己骄傲的意头,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。落在瑛识眼中,就是一块恬不知耻的狗皮膏药罢了。


    他在魔族中也算生得清秀,仰着一张小脸,眼里如水中珠石般亮莹莹的,像一只小兽般,看着她:“在下不会使枪,可否腆颜请殿下赐教几招?”


    原来他还知道自己腆颜呵。瑛识揉了揉额角,大抵不答应他便不会罢休了。若再这般放任他闹下去,等婚宴真正结束,六界都该晓得她已然订婚的流言了。只能无奈道:“你先凭感觉舞几式给我看看,看看是否有天分。”


    磬若从未舞过枪,惯常使大弯刀,一柄便有半个身子长,抡起来瞧着十分粗野。他按着舞刀的习惯来拿枪,惊起院中雀鸟一片,费了半天的力,气喘吁吁。却也并不觉着累,眼睛亮闪闪地:“殿下,我枪舞得怎么样?”


    瑛识沉默了半晌,诚实告诉他:“像个焦眉愁脸的苦蕨菜,又像个迎风招展的黄瓜花。”

 

 

 

4

  

  罄若从此天不亮便来珷玞宫练枪,他虽然不大机灵,好在十分能吃苦,抡枪弄棒把满园的花草都糟蹋了个遍。他前脚惹得鸡飞狗跳,后脚一众小宫娥便跟在后头收拾。虽然事多麻烦,却惹得她们十分开怀。


    珷玞宫里冷清了太多年,瑛识又是最严肃的一位主子,大家都过得战战兢兢的,行事也都得依着瑛识的条理,容不得半点差错,突然来了这么一位莽撞人,大家都觉得别有趣致。


    每日辰时,瑛识遍开始教他练枪。至多到午时遍气得要传人呈上竹篾来,叫磬若把手掌摊开受罚。小宫娥们也养成习惯,每日一到此时便站成一派瞧他挨打,当成余兴节目。


    瑛识一向是不做便罢,做了便十分负责的性子。虽要教他枪法繁衍几招便好,但她惯来容不得自己眼皮下含糊了事。她皱着眉,一只手负着,一只手拿着竹篾啪啦啪啦地打:“出去别说是我教你的枪。”


    大抵魔族的子弟都性子傲、不服输,罄若咬住牙愣是一声也不哼。打完了嘿嘿笑起来:“殿下真像个老夫子呀。”笑完了舞枪还是错,下午又被拉出去打屁股。


    罄若学枪,实在未少挨打。每日来珷玞宫厮混一遭,跌滚打爬也渐渐学会一些。他虽笨,却因着这笨比旁人多了几分愚顽的傻劲,肯下苦功,瑛识便也舍得认真指点他。她从背后握住他的手,教他如何持握才好发力:“要这样……”


    瑛识生得高,亲手授课的时候贴得极近,高束的发尾从颈后绕过来,在他的肩上似有若无地挠,挠得罄若心猿意马。


    “凝神。”瑛识有些皱眉,“你分心了,在想什么。”


    “在下在想……”罄若扭扭捏捏,支支吾吾半天,才不好意思地说,“殿下好香。”


    瑛识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栗子。


    罄若虽在舞枪上没有什么天赋,做菜却是个好手。他在宫中练完了枪,便钻进厨房做了好些东西,又不拘长幼尊卑,都分给大家,每日如同毛乎乎的幼犬一样窜来窜去。大家都喜欢在他脑袋上揉一把。


    他练完了一日的课业,便因体热红了脸,湿润地裹在那些锦衣貂裘里,脱了衣裳就露出少年人精瘦的腰身,他说:“殿下,再等三年我就可以成亲啦!”


    瑛识挑起眉:“原来你还没有足岁呢?”


    她在心中发笑,一个还没足岁的小孩,一天一口一个嫁啊娶啊的。真是好大的口气。

 

 

 

5


    婚宴快要结束的某日,罄若没来上课。他一向早起,课业日日不落,忽然没来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由。瑛识本没放在心上,遣了宫人去找,那宫人犹豫了半天回来禀报,期期艾艾地说:“罄若小魔君……在花楼。”


    息壤最不缺的就是花楼和花姑娘,大抵十步一楼,一步十个花姑娘,步步都是销金窟和温柔乡,这也是他去得的地方吗?


    瑛识找到他的时候,罄若正被一群魑魅围住,醉得迷迷糊糊,一只手还被拉住放在大腿上。瑛识神色虽冷,对女子一向算得上谦和客气,好声说:“姑娘们都散了吧。”


    不过一息之间,魑魅们都化作青烟而去,房里只余他一人还迷迷瞪瞪地说着胡话,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。他依稀看见瑛识,嘿嘿笑起来,一副懵懂的样子,没心肺的模样。惹得她更恼了。他小声叫了一句殿下。


    罄若本是要来上课的,因着婚宴行将结束,各路妖魔精怪都快离开息壤,是以这几日都在尽情作乐。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纨绔,说要带他去个销魂的地方,被讹了钱塞进房里来。


    她叹了一口气:“打架不行还总惹事,能不能消停一会。”


    房里没有人,只有未燃尽的袅袅香气,软软悠悠地续着。罄若隔着烟雾看她,也看得朦朦胧胧:“五殿下不是不在意我么,为何又要来呢?”


    许是喝醉了胆也壮些,他缠着她的手臂,把头埋在她的臂弯里,像只狸奴一样微微抬起眼,他大概知道自己此时是有几分可爱的,声音细细地说:“殿下不会是有些喜欢我吧?才这么着紧我。”


    明明整个脸都红了,却还不死心地说出这些不要脸皮的话。最后自己觉得没趣,不好意思地松开,他有些尴尬地笑起来:“哈哈,我说什么呢,殿下怎么会喜欢呢,哈哈。”


    他一惯没头没脑的,此时却显得却有些失落。他的声音很小,轻声地说:“那么殿下,你是不是很讨厌我?”


    “你喝醉了。”


    “殿下不回答,便是讨厌了。”倒也是件怪事,他喝醉了酒,反而不似平日里痴傻了,“殿下觉得我是个麻烦。”    


    瑛识没有说话。他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,终究也没有再说。最后只憋出一句:“殿下,我要走了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罄若喝迷糊了,若送回魔族的聚居,还是五殿下亲自送的,大抵又变成一段艳闻。她想了一阵,还是将他带回珷玞宫安置,又差了人照顾他洗漱,喝了些醒酒的汤水,罄若裹在被子里,还在念叨:“殿下不喜欢我也是自然的,我也没有什么怨言……”


    他突然变得很乖,把自己缩成一团:“我要走啦,回魔域去……以后好好练枪,什么时候碰到殿下,再舞给殿下看。”


    瑛识不置可否。下一次便不知该是什么时候了,除非六界再摆个空前绝后的大宴席排场,不然他们又有什么机缘再见呢?


    “殿下,”他拉住她的衣角,“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?”她没有说话,他就再往她那边挪了挪,得了寸便再进一点尺,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极其奢侈的要求:“我马上要走了,就一晚上,殿下可不可以不要走……”


    他轻声哼哼,像是小魔兽吐不清词句,鼻腔里模模糊糊发出来的声音。还未等瑛识回答,自己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。


    她微微弯了腰,看见他因为醉酒而陀红的面颊,睡得昏沉了,睫毛被吐息带得微微律动。确定了他切实是睡沉了,她揉了揉他的头:“喝不得酒又去和女妖精厮混什么,学什么伤情浪子买醉。脸皮这样薄,还敢去招惹旁人。”

 

 

 

6


    婚宴第四十九日的早晨,瑛识是被罄若的惊叫的。


    罄若坐在床上,用床单裹着腰身,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她,又惊又惧:“殿下……你睡、睡、睡……!”又觉得这个字实在不雅,“对我下手了么!”


    衣冠整洁的瑛识表示无话可说。昨夜分明是他央着她不要走的,累她坐在墙角的太师椅上凑合了一夜,他却全然忘记了。她正要开口解释:“我并未……” 却又被他泪水涟涟地截断了:“这可真是没法子了,这下殿下只能娶了我不可了。在下损了清誉,这下是要被老子娘生生打断腿不可了。从没有哪家儿子未成婚便上了床的,这可彻底完蛋了,没办法了,六界都要知道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,再成不了家了,成不了了……”


   若她果真想睡   男子,琨珸宫阖宫上下都是上赶着爬床的妖魔,何必如此大费周章。


   “罄若。”她揉着眉心,“你便不能安静一刻,听我说么……”


   “殿下,你得赶紧着些来魔域提亲啦,我们魔族的子弟不拘什么小姐,不需要什么聘礼。你快去我家提了亲就能把我领走啦,我上头三个哥哥都已经成亲啦,我娘就紧着要我快些成亲呢。对了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我娘舍不得嫁出去都要留在家里,所以一天到晚都只念叨着我,这下他们两老终于能安心啦……”他如炸豆一般噼里啪啦把自家三大姑八大姨都交代了一番,半点空闲都没给她留,“我们魔域的吃食太多了,成亲之后我一日为殿下做一道,红烩獬豸掌,清蒸万年蚌,葱烧三头鱼,还可以到祖母隔壁家去捉他们的老王八,炖起来香惨了……”


    瑛识揉着额,这委实在是说不清了。


    他床边尚插着安神醒酒的柳枝,未来得及撤走便被他瞧见,大为感动的样子:“殿下,柳枝音同‘留’,殿下一定是不想我走吧?”
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她还未说出口就又被打断,“殿下一定是面皮薄,不好意思明说,才想要委婉地让我知晓吧?殿下真是太好了呜呜……”


    “并非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的殿下,我就知道殿下心里是有我,着紧我的,从那一夜我故意摔倒便知晓了,殿下是个外冷里热的殿下……”


    瑛识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:“你说什么?”


    “哈哈没什么……”情若擦了擦汗,又咳了咳,赶紧补救,正声宣布:“总之,殿下既然睡了我,无论如何也得下婚书啦。地老天荒我都会缠着你的。”


    这一段孽缘,怕是捋不清了。

 

 

 

fin

新春快乐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上一棒 @是杏仁鸭 

下一棒@拾杦 

 

 

评论 ( 36 )
热度 ( 566 )
  1.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芒角 | Powered by LOFTER